郑钧:广场舞令我崩溃,摇滚歌星不要被憋死(图)
▸没毛的藏獒
郑钧完全是这个项目的掌控者。一开始,他的目标就很大,要做一部能杀到全世界市场的动画电影,他相信动画没有地域、语言上的隔阂,可试。怎样才能卖海外?通常,发行商都会认这个电影是谁做的。所以,必须请有影响力的导演。
去好莱坞找人,其实没有那么容易。制片人王晓梅透露,最早谈过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的导演,也谈过《快乐的大脚》的导演。“好几个好莱坞大片的导演都谈过,有的就直接回绝,说你们预算太少,做不了。有些比较客气,说这个项目不适合我。”
《玩具总动员2》导演艾什-布兰农也并非首任,找他的时候,他正在做另一个项目,没时间。“我们找到一个迪士尼的导演,做了半年感觉不对,把他换掉了。他做的东西偏成人,做出来的形象很像老的摇滚歌星的范儿,我们想做合家欢。有一段时间,我们没导演,那就先找编剧写故事,看能不能用更好的故事吸引到导演。”
一段时间之后,有人说艾什闲下来了,王晓梅就带了美方的执行制片人去找他。“他不知道这个项目能不能很好,说先以顾问的方式参与,结果来了没几个月就爱上,全身心投入,跟了四年。”艾什说,好莱坞做动画片非常格式化,哪些笑话好笑就用哪些点子。《摇滚藏獒》是一个中国故事,写梦想和激情,给了他很多创作空间,他愿意接受这个有些挑战的事情。
电影刚启动的时候,还宣布了写过《花木兰》、《玩具总动员》的编剧丽塔-海斯奥和《功夫熊猫》、《赛车总动员》的艺术总监布克-里维斯加盟,但这两个人最后都被炒掉了。丽塔磨合了半年多,但是大纲迟迟不到,创作团队等不下去。后来又找过两个编剧,有的写的太长,有的写的不够精炼。最后导演艾什重写一稿。
布克受邀做原画创作,他还想导这部戏。“我们商量他没有做长片的经验,没答应。我们很谨慎,让他做顾问,签短期合同,三个月。这个过程学习了很多,其实签一个人不能签太久,签了你就得给人家钱。可以签一个星期,不行,你走。后来还找过各种新的老的画师,还有日本的。也找过《冰河世纪》的画师和《驯龙高手》的画师,但是人家不给我们画,因为跟梦工厂有约。”
执行制片人先是一个女性,王晓梅通过朋友认识她,她是一个艺术家,多才多艺,又能写又能拍。“但是做着做着不对,我们把她开除掉。我们像好朋友一样相处,但是不合适的时候忍痛做这个决定,他还挺埋怨我,我们就是一纸律师函,她说你为什么不跟我聊聊。”后来接替的是David B. Miller,一个非常有激情的人,在电影快要做完的时候,他不幸去世了。
因为种种尝试,《摇滚藏獒》前期开发的成本很高。郑钧一开始给这部动画定的预算是3000万美金,王晓梅后来说是4000万,到完成,差不多花了6000万。这其中,有20%都花在了前期开发上,也就是纯砸钱但看不到货色的阶段。郑钧说,好莱坞都是按规矩办事,比如要请《花木兰》的编剧丽塔-海斯奥,就必须给100万美元。
波弟是一只摇滚狗,在漫画里是有毛的,但是动画里他穿上了衣服,戴了头巾。因为,在动画里做毛发难、贵,为省钱只能这样。另外,还要刻意避免出现关于水的场景,因为这也是很花钱的制作。好莱坞是一个不将就的地方,不做到品质不给交活儿,所以在不到好莱坞大片厂动画一半的预算里,导演必须接受这种妥协。
即便如此省着,钱的问题还是让王晓梅们提心吊胆,生怕资金链断裂。
最紧张的时候,团队坚持过八个月不发薪水干活,包括美国的团队。后来,辛亏找到华谊接手,加上时代天骄的投资,又得以继续。但到后期制作,资金又出问题,因为当初签约的那家制作公司答应投一笔钱才成为合作伙伴,但因为自家上映电影,突然没钱退出。这样煎熬了半年,最后华谊又站出来追加了投资。
▸反广场舞大使
郑钧小时候父亲去世,成长在单亲家庭,有一个哥哥。他从小学画。从初中开始,家人让他认真选择人生方向,正经学习。大学上的是杭州电子工业学院工业外贸专业。但是他迷上了音乐,选择退学,准备去美国学习。
待拿到签证后却提出放弃,想去北京当歌手。所有人都反对,只有哥哥郑鹏告诉他,去吧,实在不行了回来开出租。这段对话被郑钧换了一种方式写进《摇滚藏獒》里。
其实,波弟的人物原型就是郑钧自己。他是一个生活在雪域高原的藏獒,他的父辈都是雪山村庄的守卫者,本来应子承父命,当一个保安。但一个偶然的机会,天上掉下来一个收音机,他听到收音机里一个摇滚歌星的歌,喜欢上这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音乐,跑到城里去追寻梦想。
波弟单纯、善良、激情。但所遇到的城市人,多数身上满是功利、冷漠。而那个启发过波弟,让他想拜师学艺的猫王Angus,是一个把自己包裹在奢华物质生活中,被名利和焦虑缠身,浮夸、虚伪、做作的摇滚巨星。
他是郑钧骨子里反对成为的那种人。郑钧所理解的摇滚精神,是改变自己和改变这个世界的勇气,是要蔑视权威和蔑视重复的生活,而不是在无聊之中求安稳。
“演一个别人期待我扮演的摇滚歌星是很容易的事,我可以装自闭症,给你装的特别文艺范儿,让你觉得特别好,让你继续听我的歌,但是对我没有意义。人生最大悲剧就是重复,当了歌星这一辈子你就出唱片、宣传、演出,扮演一个摇滚歌星。歌迷期待偶像活在他们期待的状态之中,但问题是你的偶像也是人,他也要吃饭、上厕所。你期待你的偶像不拉屎但那样他会憋死的。所以不管那些你曾经热爱的摇滚歌手他们成仙了或者干嘛了,那是他们的选择,只要他们快乐就好,不希望他们被屎憋死。”
做电影,除了热爱,除了对重复生活的一种反抗,郑钧还有一个听上去更伟大的理想,他觉得中国的孩子太可怜,看的都是日漫、美漫,以及国内那些经常充斥着暴力等不美好元素的东西,他要做给自己孩子看的,有好的价值观的东西,并且要把这种价值观输出到海外。
“动画片对孩子的影响最大,是极其可怕的东西,洗脑的东西,我要给他们先洗起来。”
他在电影里植入了许巍的《蓝莲花》和朴树的《那些花儿》。不仅仅是因为喜欢这两位歌手,还希望影响一下来看电影的中国孩子和年轻人的品味,让他们除了广场舞之外也能听到他认为有价值的歌。
“我们家阿姨经常趁我不在的时候给我儿子放各种不靠谱的广场舞,我儿子唱出那广场舞我就崩溃了。小孩儿会被洗脑的。”